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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很多人不知道，资本市场上有一股鲜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它控制着全球亿万富翁12.7万亿美元资产（《福布斯第36届全球富豪榜》数据）的一半在手里，成为投资界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它就是世界 500 强企业掌门人和高科技企业家普遍采用的财富管理载体，全球财富管理行业“皇冠上的明珠”——家族办公室。

自19世纪人类财富大爆发以来，全球超高净值家族数量快速增长，欧美等地家族办公室数量明显增多，家族办公室越来越受欢迎。比较有名的家族如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亚马逊创始人贝索斯、特斯拉行政总裁马斯克，LVMH阿尔诺家族，意大利阿涅利家族，德国宝马公司控股股东匡特家族，法国零售巨头欧尚集团穆里耶家族、爱马仕家族、隆奥银行集团，还有我们比较熟悉的周大福家族等，均采用家族办公室管理家族财富与家族事务。

图1：全球十大家族办公室

那家族办公室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特殊功能？它的投资风格是怎样的？对家族或政府有什么价值？中国的FO发展现状如何？我们一起来了解。

01关于起源

家族办公室（Family Office，简称FO）以各种形式存在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西方的十字军东征后（公元1096年-1291年)，美第奇和罗斯柴尔德等欧洲银行家族就开始以“类家族办公室”形式管理自身和其他家族财富（《达芬奇的恶魔》这部美剧很不错）。

当然，家族办公室在东方中国更有悠久的历史，时间上还早于西方家族办公室雏形，而非“舶来品”。据《胡润百富：2022中国式家族办公室行业发展白皮书》介绍，春秋战国时期（公元前770年－公元前221年）“家宰”（ 中国古代卿大夫家中的管家）这一职业就已蕴藏着家族办公室的基因，家族办公室文化与中华传统文化一脉相通。自中国古代的家宰、宰相、士大夫、谋士，到农耕社会中的乡族长老，再到近代家族中的女主人，都是家族办公室灵魂人物的缩影。中国近代有一批有社会影响力、传承典范的家族，包括贝氏家族、盛宣怀家族、陈嘉庚家族、邵逸夫家族等。

通俗来说，现代意义上的家族办公室就是富裕家族管理财富的私人机构，起源于19世纪中叶富裕的欧美家庭，当时一些抓住产业革命机会的巨富群体将金融、法律和财务专家集合起来，研究如何管理和保护自己家族的财富和广泛的商业利益。1882年，约翰·D·洛克菲勒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家族办公室（争议：有说摩根于1838年创办的摩根办公室是最早的只为单一家族服务的家族办公室），雇佣专业人士，管理家族资产，提供投资法律，会计慈善以及处理家族各项杂务。140多年来，这个家族办公室一直守护着洛克菲勒家族的资产，完成了六七代人的传承，庇佑着每个家族成员，至今还是美国的十大富豪家族之一。在欧美国家，已有几百个家族办公室已经服务了三代以上的家族成员。

图2：洛克菲勒家族照（转自环球精英YOLO）

02定义

2011年，美国证监会就Dodd Frank法案第一次对“家族办公室”进行了法律定义：”家族办公室“是由富裕家庭建立的机构，以管理他们的财富并为家庭成员提供其他服务，如税收和遗产规划服务。单一家族办公室除家族客户外没有其他客户，其完全由家族拥有，并且完全由一个或多个家庭成员和/或家族的机构控制，并且其不可以以投资顾问的身份对外宣传和招揽业务。

03类型

按照服务家族数量的不同，可分为单一家族办公室(简称SFO，仅为一个家族服务)和联合家族办公室(简称MFO，为多个家族提供服务)。

从全球的高度来说，SFO的私密性和定制性强，所以管理成本高，这类FO一般可投资的资产规模就达到5亿美元以上。

MFO可以服务于多个家族雇主，多的MFO甚至服务上百个家族，这样也降低了它的雇佣成本，一般拥有2500万美元以上资产的家族就可以了。受于家办行业的发展阶段，在中国这个门槛还会再降低一些，受众人群也就更广泛。

04所有权

家族办公室可以分为家族控股和职业人士/金融机构控股两种。SFO基本都是全资控股，也不服务其他家族。MFO主要分三种: 一是SFO吸纳其他家族客户后演变而成；二是资深专业人士创办的独立机构；三是持牌金融机构(如银行、信托或证券等)为服务顶端客户设立，在国内很多是“私人银行”的业务但不够专业。股东类型的不同决定了FO的战略目标及治理结构，也就会有不同的行为风格，如投资倾向。

05数量和分布

结合《经济学人》早年的统计推算，全球目前大约有一万个家族办公室，北美和欧洲占大多数。不过有数据显示，全世界超过2/3的家族办公室成立于2000年后，因为这些年来金融领域中“流动性事件”的增多，比如上市公司越来越多，大股东们财富暴涨需要进行资产管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第三方资产管理公司爆出来的各种贪腐丑闻和对他们操作水平的质疑，银行总是推销高额的金融产品，烦不胜烦。新加坡因为税务上的优势，成为全球众多富豪的避风港。

06主要群体

在国际上知名的家族办公室并不为人数众多的高净值人群提供服务（“超高净值家族”的标准见仁见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认为，设立FO的家族可投资金融资产至少要在1亿美元以上），而是仅仅围绕一个或若干超高净值家族的定制化需求展开。

但在国内，很多宣传有FO功能的私人银行对资产的要求可能会降低一大块，只能说他们服务的是富裕家庭，而不是富裕的“家族”，而且私人银行更多是富裕人士理财的主要机构，而不是家族事务管理机构，它更多的目的是为银行自己服务，一定程度就是在卖自己的产品，那些宣传例如家族企业的经营和继承、家族成员的资产分配、慈善基金会的设立和整个家族内部所衍生的各项生意、生活等事务，大多数是他们无法胜任的。在欧美，家族办公室才是富豪与超级富豪的最佳选择。国内稍微专业的FO对服务的家族的定义是具有资产3亿—5亿人民币的群体，跟国际上的标准也差不了多少了。

图3：中国家族办公室的组织形式

据胡润研究院发布的《胡润财富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1月1日，中国财富家庭拥有的总财富达164万亿元，可投资资产达67万亿元；拥有600万人民币资产的“富裕家庭”数量达到518万户；拥有千万人民币资产的“高净值家庭”数量达到211万户；拥有亿元人民币资产的“超高净值家庭”数量达到13.8万户。

07主要功能

本质上来说，家族办公室就是手握大量现金超高净值群体在管理财富及代际传承上的专业工具，它已发展成较为成熟的行业，提供了丰富的家族管理功能。

FO的职能基本上是围绕家族财富和家族成员展开的，一个家办的职能包含了资产配置（投资、财税及遗产规划）、法律服务、慈善事业、家族治理、家族教育（教育下一代正确的财富和价值观）、以及生活方式（非金融类如飞机和游艇管理、旅游规划、礼宾管理等）服务等。为了服务这些超级富豪，FO需要来自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包括律师、保险规划师、会计师、遗产规划师、专业商业人士和基金经理人等。

图4：FO主要用途

投资管理往往是家办的核心，一般也是设立家办的主要目的，来确保家族财富保值增值。

除了管资金、管投资外，FO还承担着各种服务，如税务和法律服务、监管网络安全，甚至处理敏感的“家事”（如拟定婚前协议或离婚协议，帮助继承人上任等）。因而被称为“超级富翁的超级帮手”、“富翁的智囊团”。

那这些富翁一般会在什么时候设立FO呢？从经验数据上来看，可能会在考虑出售家族企业或经历上市等流动性事件后创办，这个时候钱多了或确实对管理提了更高的要求，就像公司大了以后要设立董事会股东大会来管控一样，需要这些工具来制衡或治理。

总的来说，家族办公室的主要功能就是负责治理及管理四大资本——金融资本、家族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

图5：家族办公室的资本管理（来自MBA智库·百科）

08结构

家族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企业在运行了，所以也会有很多规矩，如要有《家族章程》。

图6：治理结构

家族信托是在人们身边若隐若现的名词，近年来曾经以定制理财为主要概念的认知已经在逐渐发生变化。常见的比较片面的问题是夸大信托的税务功能、隐名功能、不顾前提的宣扬信托的财产保障功能等，这些随着国家制度的进一步明确，已逐渐表明不可能实现。

如就在前天（3月24日），为厘清各类信托业务边界和服务内涵，引导信托公司以规范方式发挥信托制度优势，巩固乱象治理成果，银保监会对外发布了《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业务分类的通知》。

图7：家族信托的内容

无论在哪个地区，代际传承都很难一帆风顺，这个时候，家族信托就可以起到作用，而如何做到最优的方案，这就要看FO的能力。

根据 2022 年《新财富》500 富人榜，50岁及以上企业家占比 82%；60 岁及以上占比 31%；70 岁及以上占比11%，所以说我国民企未来十年面临较大的传承“堰塞湖”压力，而不像欧美企业的传承在漫长发展历程中逐步发生，存在着较大的系统性风险。FO作为国际主流的代际传承重要基础设施，将发挥非常关键的积极作用。

图8：中国FO家族信托

09投资风格

在一些私募基金中，我们会看到主要的投资人为家族办公室，它是一个特殊的投资者群体，他们为个人或一群人管理财富，目标是实现家族的使命、价值及保护他们今天及子孙后代的财富。尽管每个企业或家庭的情况千差万别，但FO的高水平管理离不开对投资理念的高度凝练，包括投资原则、基准、方法论和价值观等核心要素。

从棱镜君大量的研究案例来看，大部分的投资风格倾向于中长期项目，比较稳健，强调的是“体系化和多元化”，偏向于“增长型”标的，其中股票、私募股权和直接投资是最受欢迎的资产类别，其次是固定收益、房地产、对冲基金等。也有某家族负责人甚至表示是从50年为一个周期的思维进行投资，未来将倾向于产业基金的投资。

根据瑞银集团（UBS）《2022年全球家族办公室报告》调查显示，在亚太地区，40%的公司计划增加直接私募股权投资配置，18%的公司计划增加对私募股权基金和基金中的基金的投资，相当于有近六成的资产用于私募股权上。26%的人青睐房地产，33%的人转向私人债务。2021年，平均三分之一（33%）的FO投资组合被配置为股票，15%配置为固定收益，11%配置为房地产，2%配置为私人债务。

随着企业家聚焦在产业升级和融资等方面，原有的投资产品模式会转变为家族主导的产业基金模式。

10价值

家族办公室可以控制巨额资金，无论对家族还是各国政府，都有着巨大的经济价值和其他价值。

（一）对家族的价值

第一有较大的财务优势。把家族的资产聚集在一起，可选择投资范围就更广，降低了营运成本和提高资金运行效率。如把FO设立在有利于自己价值的国家或地区，将带来可观的收益，甚至进行家族人员战略规划，安排家族人员移居到海外，作为一个据点进行全球谋划。如FO设立在新加坡，就可以免去一些所得税和进行海外移民。

图9：新加坡海外税务优惠

第二，FO是整个家族的信息汇总中心，并且会定期向家族成员汇报，可以提高家族内部整体的透明度和信任度。

第三是比较常见的价值，就是协助家族做世代交接。这是一个专业化很高的工作，需要FO的存在。

第四是方便隐私保护。FO可以将家族敏感的信息保留在FO内，而不是跟多家金融机构和外包机构合作，增加了信息泄露的风险，这可以保护家族免于受到勒索或欺诈等各种威胁。

（二）对地区政府的价值

家族办公室的背后实质是最具创新、创造、创富能力的企业家群体，尤其是来自新经济、高科技领域的创始人。他们创办的公司市场价值高，如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或实控人们，相应的股东财富净值也高。从宏观视角看，钱是跟着人走的，FO 在一国科技创新、产业升级和社会文明等方面发挥着其他机构投资者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本质上就是世界各国营商环境的最高层次竞争。所以，对当地政府而言，一个地区家族办公室的数量越多，一般就对经济环境越有利，很多国家或地区也是积极用政策来引导家办行业在该区域发展。

就在前天（3月24日），香港政府发布了《有关香港发展家族办公室业务的政策宣言》（《政策宣言》），就建立全球家族办公室和资产拥有人的蓬勃生态圈，说明了政策立场和措施。

图10：金融界：港府发表《有关香港发展家族办公室业务的政策宣言》

11中国发展

（一）发展晚和慢

由于中国内地FO发展时间尚短，也暂时没有明确的监管定义和规制，所以仍处于行业发展的早期阶段，探索性强而规范性弱。市场上有很多机构以家族办公室自称，导致部分统计机构说中国有三千家FO，实质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二）数量少

中国改革开放40年，民营企业不断发展壮大，据《2022中信保诚「传家」·胡润中国高净值人群家族传承报告》显示，中国高净值家庭规模达到 206 万户；拥有亿元人民币家庭净资产的“超高净值家庭”数量达到13万户。中国富裕家庭总财富达160万亿元，其中，可投资资产达49万亿元。预计有18万亿元财富将在10年内传承给下一代，49万亿元财富将在20年内传承给下一代，92万亿元财富将在30年内传承给下一代。

然而，目前国内的家族办公室总数仅有两三千家左右（包括各种层次的），近80%的高净值家族仍未使用家族办公室。随着中国富裕家族财富意识的觉醒，寻找合适的财富管理模式已成为他们面临的最为紧迫的任务。

而从客户角度看，目前很多商业银行以家族办公室之名，行金融产品销售之实，非常反感。同时，由于文化传统因素非常注重个人隐私及对机构的不了解和不信赖，导致整个行业难以发展起来。

（三）制度建设和参与机构的专业性有待加强

受制于监管和法律，业务模式受到很多限制。同时，跟国际FO相比，中国的FO从业者素质需要提高的地方还有很多。

家族办公室是一种新的资产管理模式，已逐渐成为国际金融领域的重要力量。而随着我国资本市场全面注册制的实施，上市公司必然越来越多，需要家族办公室发挥作用的地方越来越多，从社会角度来看，家族办公室很可能会被冠上“加剧社会不平等”之类的“罪名”，但这可能还不是最可怕的。由于它的不透明性和金额的规模性，如果多个FO组团作战，很可能会危及金融系统的稳定，将会导致市场巨大的波动。具体到股市里，家族办公室固然比普通投资者拥有更多的信息获取能力甚至舆论能力，这将是一个巨大的信息不对称和不善意，最终完成对普通投资者的无情收割。

未来，团结的超级富豪们会是天使还是恶魔？

参考资料：

1.《胡润百富-2022中国式家族办公室行业发展白皮书》；

2.安泰E说 | 家族办公室为何会成为财富管理的天花板？

3.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联合课题组《关键发现:中国家族办公室报告(2022)》；

4.上海高金金融研究院（SAIFR）及财策智库（WEALTH PLUS）联合发布《2022中国家族财富与家族办公室调研报告》；

5.Mr.Market市场先生《家族办公室是什么？全球前十大家族办公室介绍》；

6.CITI《2022年家族办公室调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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