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的性格特点 林冲的个人特点

林冲丈人张教头要林冲放心,只顾前去;薛霸此时,也要陆谦放心,前去不远便结果林冲。

张教头既这样说了,林冲叫酒保找了一个写文书的人来,由林冲口授了一份休书: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这份休书写得有些特别,有一个地方很有意思,有一个地方很没意思。

哪个地方很有意思呢?第一句话,林冲对自己身份的介绍。本可以直书林冲如何如何,他偏要在林冲前加上“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这个头衔。

要知道,此时他已不是教头,而是一个罪犯,但他念念不忘这个已经失去的头衔,对其无比留恋与看重。

所以,就文学形象而言,林冲这个人物形象要比鲁智深更有内涵,更有价值,更有一种认知上的意义,因为他更加典型。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可能没有鲁智深的优点,但一定或多或少有和林冲一样的缺点,都可以在林冲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那么在这份休书里,哪个地方又很没有意思呢?是这句“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

金圣叹在这里批曰:“句句出脱衙内。”到了此时,林冲不但决定把妻子让出,还要为高衙内着想,担心高衙内担上逼人休妻再占有的恶名,所以特别申明“自行情愿,即非相逼”,而且还要加上“委是”——确实是——以示强调。这种腔调,哪里像一个英雄?哪里像一个豪杰?

也是,在封建集权时代,王权所到之处,正如元代诗人倪瓒所写,“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不见一个豪杰”(【双调】《折桂令·拟张鸣善》),只有奴隶和奴才!

休书写完,正要交给张教头收下,林冲娘子和锦儿抱着一包衣服,号哭着寻到酒店里。林冲娘子如此,林冲本该好言安慰,但是他却告诉她,自己已写好了休书,并说:

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

什么人有“好头脑”呢?“好头脑”是指谁呢?金圣叹批曰:“高衙内也。”除了高衙内,东京还有什么人敢娶这个女人?高衙内是“好头脑”吗?他哪里好?品性好?才华好?

金圣叹接着说:“却不直说高衙内,盖恐伤其心也。”这是金圣叹以仁人之心揣度林冲了,林冲若担心伤林冲娘子的心,此时就不该说出休妻并劝其另嫁的话。何况他虽不明说要林冲娘子嫁与高衙内,林冲娘子岂能不明白?要自己娘子嫁给纠缠她的人,侮辱她的人,嫁给东京人人都知道的花花太岁,亏他林冲想得出、说得出!

林冲娘子听罢,当然又是大哭,说:“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

面对林冲娘子的质问,还是丈人张教头替林冲解围:“我儿放心。虽是女婿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将你来再嫁人!这事且由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也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

假如张教头有一丝趋炎附势的念头,高衙内看中了他的女儿,林冲又自愿退出,他不正好可以将女儿嫁入太尉府,从此和高太尉成儿女亲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是,张教头就是不屈服!

林冲在高俅、高衙内的逼迫下,在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终于放弃了,从岳庙到陆虞候家,从白虎节堂再到开封府,林冲终于不再抗争。而他放弃的样子很难看,让人同情的同时却又有些鄙视,因为他的放弃,是通过对娘子的抛弃来体现的!

在那样的情形下,抛弃娘子,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保。后来他去了沧州,高衙内几次三番来张教头家威逼亲事,此事确实已经和林冲无关,如果张教头答应高衙内,把女儿嫁给他,高俅也不必再派陆谦、富安千里奔赴沧州去杀害林冲。

但是,这时抛弃娘子,不就是把娘子推到高衙内面前,让她直接面对流氓,孤独地抵抗恶魔吗?

林冲,不英雄!

孔子说:“见义不为,无勇也。”以这个标准看,张教头足以称为勇者。反观林冲,哪里算勇?勇都算不上,又哪能算英雄?

什么是英雄?在百姓需要时能挺身而出的才是英雄;在邪恶横行时敢于抗争的才是英雄。

像林冲这样,高衙内在他眼皮底下作恶多年,他不敢制止,普通百姓被高衙内祸害多年,他没去保护,只是希望灾祸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这哪里能算是英雄?

真正的英雄,不仅敢于反抗加之于自己的不公,还敢于反抗加之于别人的不公;不仅为自己争取正义,还为他人主持正义。

而此时的林冲,并不是真正的英雄,他只是有很好的武功罢了。可是,武功好就是英雄吗?当然不,好多坏蛋也有好身手呢。相反,很多没有武功的人却是英雄,很多弱女子也能成为英雄!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传播纺织手艺的黄道婆,都是英雄。所以,武功好连成为英雄的必要条件都算不上。

不过,林冲最终上了梁山,成了英雄,但他是被逼上梁山的,所以,如果我们说鲁智深是天生的英雄,那么,林冲就是人间打造的英雄,是被逼成的英雄。他本来真的不是英雄,此生的理想也不是做英雄,而是做官。他的这个志向,代表了中国古代老百姓的普遍追求。

其实,自出场直到现在,林冲除了在结识鲁智深的那一刻展现出英雄的一面,其余时候,我们看到的都是糊里糊涂、瞻前顾后、胆小怕事以至于被人欺侮后还总想着息事宁人的林冲。我们没有看到林冲的血性,倒是看到了他的奴性。我们甚至没有看到他真正的愤怒——自从在举拳瞬间看到高衙内之后,他就郁闷多于愤怒,盘算多于冲动。林冲已经被当时的社会揉捏得无骨骼,无胆气,无血性,甚至无正义感了。他有英雄的材质,却无做英雄的愿望;他有做英雄的能力,却无做英雄的勇气。因为他有做英雄的材质和能力,我们就误以为他是英雄,其实他早已经被官场奴化了,只要灾祸不降临到他头上,他便是顺民。如同在深夜,强盗杀进了屋子,挨床杀过来时,只要还没杀到他头上,他就假装睡着,绝不会出头、出手。

只有反抗施加于他人身上的奴役与迫害,才能最终保护自己不受奴役与迫害。鲁智深最可贵的地方在于,他决不接受奴役,也决不允许有人奴役别人。鲁智深身上的那种英雄气质,林冲是缺乏的。

张教头一番言辞,没有感动林冲,倒是让自己的女儿当即哭倒,昏厥在地。林冲与张教头将她救起来,她半晌才苏醒过来,由邻舍女人和锦儿搀扶回去了。张教头又嘱咐林冲道:“只顾前程去,挣扎回来厮见。你的老小,我明日便取回去,养在家里,待你回来完聚。你但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有便人,千万频频寄些书信来!”

林冲拜谢泰山并众邻舍,背了包裹,随公人去了。

现在休书写了,话也说明白了,林冲在走之前,当着众邻舍的面,算是把自己撇清了,应该可以放心了。那么,在前方等待林冲的,会是什么呢?

就在林冲当着高邻的面,宣布休妻,任从改嫁、永无争执之时,另一边的阴谋也在悄悄进行。当林冲步步退让之时,他的对手们却步步紧逼而来。

两个防送公人董超、薛霸,把林冲寄监在使臣房里,各自回家收拾行李。此时,一个酒保忽然来到董超家里,说道:“董端公

,一位官人在小人店中请说话。”

是谁在这微妙的时刻,请一个防送公人说话呢?董超也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声:“是谁?”——这是第一问。

酒保道:“小人不认得,只叫请端公便来。”

董超和酒保一起到位于偏僻小巷的酒肆里,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等他的人,董超又问了一声:“小人自来不曾拜识尊颜,不知呼唤有何使令?”——这是第二问。

那人道:“请坐,少间便知。”这话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董超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一下子就被镇住了。那人又叫酒保去唤薛霸。

薛霸到来,也是不认识,也问了一声:“不敢动问大人高姓?”——这是第三问。

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

这话里还是有气势,而且还有一种掌控感。董超、薛霸瞬间被这种看不见的气场震慑和控制。此时,他们只能乖乖地喝酒,一肚皮的纳闷。

我们也在纳闷: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到底是谁?他要干什么呢?

酒至数巡,那人突然从袖子里取出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二位端公各收五两,有些小事烦及。”

这个人叫人吃酒,给人送钱,都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董超、薛霸都问过这人高姓大名,有何吩咐,但这人都冷然作答,带有浓重的胁迫的味道。董超、薛霸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方神圣,不敢拒绝。何况,这个人一出手就是十两金子,出手大方,不容拒绝。

不认识人没问题,只要认识金子。

不过,董超、薛霸虽然贪财,可突然见到这么多金子,却也害怕,就问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故与我金子?”——这是第四问。

那人仍然不答,反而问了句:“二位莫不投沧州去?”

这实际上是明知故问,其用意在于进一步营造神秘紧张的气氛,让董超、薛霸精神紧张,产生畏惧心理,从而易于被控制。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个人终于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前面四问不答,现在一答惊人:

我是高太尉府心腹人陆虞候便是。

原来是这个肮脏小人!他终于走出太尉府了。

但董超、薛霸不觉得他肮脏,他们听到的是“高太尉府心腹人”这七个字。这七个字足以震慑住他们,震得他们灵魂出窍,良心走失。

所以,他俩一听,吓得诺诺连声:

小人何等样人?敢共对席!

原来高太尉的心腹人也有如此声威!有了这样的声威,别人能不言听计从吗?

陆谦的官职是虞候,虞候是下层军官,在京师,这种级别的小官员多如牛毛。所以,陆谦在介绍自己的姓氏官职时,给自己加上了“高太尉府心腹人”这七字头衔。这一做法,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一来震住了对方,二来炫耀了自己。

陆谦看到董超、薛霸已被震慑住,终于亮出了底牌:要他们在路上结果了林冲。而且陆谦明白告诉他俩:这是高太尉的钧旨!

这是杀人的勾当,非同小可,要掉脑袋的,所以,董超一听,还有些犹豫,但是薛霸非常爽利地答应了。

薛霸这个小人非常明白:做高太尉要你做的事,杀人放火都没有问题;不做高太尉要你做的事,那倒真的会有大问题。

你看薛霸怎么说的:

老董,你听我说。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

金圣叹在此句下批曰:“不知图个甚么,死亦依他也。”可见,在封建专权时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死前还要谢恩的理念,是一级一级复制的。

为什么“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因为不依,也是死;而且,说不定还要搭上更多,比如家人的性命。

薛霸接着对董超说:

……莫说(高太尉)使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俺。你不要多说,和你分了罢,落得做人情,日后也有照顾俺处。前头有的是大松林、猛恶去处,不拣怎的,与他结果了罢!”

薛霸当下收了金子,又对陆谦说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便两程,便有分晓。”得到薛霸如此爽快的答复,陆谦大喜,道:

还是薛端公,真是爽利!明日到地了时,是必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表证,陆谦再包办二位十两金子相谢。专等好音,切不可相误!”

林冲丈人张教头要林冲放心,只顾前去;薛霸此时,也要陆谦放心,前去不远便结果林冲。

张教头越要林冲放心,林冲越放心不下。为什么放心不下?因为还有薛霸要陆谦放心。陆谦放心时,林冲就不能放心,而是要当心了。

但林冲会当心吗?

神火将·魏定国

凌州人氏,原为凌州团练使,善用火攻。梁山大破大名府后,蔡京举荐魏定国和单廷珪二人攻打梁山。水火二将首战就把宣赞、郝思文二人捉拿了。但关胜把单廷珪招降了,二人合军把魏定国围困于凌州城。关胜亲自到城中劝降,魏定国也投降了梁山。梁山大聚义时,一百零八将之一,排第四十五位,上应地猛星,担任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征方腊时,魏定国跟随卢俊义攻打歙州,掉进了敌人的陷坑,为伏兵所杀,后被追封义节郎。

[1] 端公:宋朝时对做公的人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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